
风掠过旷野,捎来几声隐约可闻的牛铃声,“叮叮当当” 敲打在心坎上。恍惚间,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——儿时放牛的点点滴滴,在记忆深处复活。
小时候放牛的日子,最难忘的是我家那头老水牛,黑亮的皮毛泛着油光,跟前一站有如小山般沉稳。耷拉的眼皮底下,一双大眼满是憨厚,弯弯的牛角上还缠着几道老疤。在庄稼人眼里,牛的分量丝毫不亚于家中最宝贝的孩子!农忙时节,它累得直喘粗气,只要牵到水槽边咕噜咕噜喝饱水,转头又低头默默干活,那股坚韧劲儿,让人既心疼又由衷敬佩。
我在家里排行老大,爷爷去世后,放牛就成了我的 “专利”。放学之后,撂下书包,抓起棕绳就往牛栏跑。老水牛见我到来,立马晃着脑袋 “哞哞” 叫,嚼着干草的嘴巴直冒白泡。它走路总比我慢半拍,我扯着绳子急得直跺脚,它却慢吞吞地晃,看见路边冒尖的嫩草就挪不开蹄子。夏天最难熬,成群的蚊子叮在牛背上,黑压压一片,我头顶也绕着嗡嗡叫的蚊群,只好戴着草帽,一手攥缰绳,一手挥着豁了口的蒲扇驱赶蚊子……
更让我期待的是和村里娃一块放牛。我们经常去村后的山坡上放牛,那是我们儿时的乐园。有一回,我们玩起了 “老鹰抓小鸡” 的游戏。我当老鹰,憋足了劲儿往前冲,小伙伴们尖叫着左躲右闪,欢笑声在草甸子上空飘得老远。玩得忘乎所以,早把放牛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。等我们玩累了,瘫坐在草地上才发现,老水牛不见了踪影!伙伴们慌了神,四下散开去找。我心急如焚,喉咙都快喊哑了,终于在邻居家的田埂边找到了它。只见它正埋着头,大口大口地嚼着嫩绿的秧苗,半丘秧苗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。我脑袋 “嗡” 的一下,呆呆地站在原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那一刻的无助与惶恐,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……
回到家里,父亲的脸阴沉得可怕,抄起一根竹条就往我身上抽。我疼得直掉眼泪,却不敢躲,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。父亲一边打一边骂:“让你看牛,就知道疯玩!这秧苗是人家全家的指望,你说怎么赔得起?” 后来,父亲赔了邻居家几十元钱,在当时可算得上一笔大钱。这件事,成了我童年里一段难忘又懊悔的记忆。自那以后,放牛时我总把绳子攥得死死的,再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要说最险的,是带大弟放牛那一回。他瞧见牛背,吵着闹着要骑。我架着他,帮着他颤颤巍巍爬上去,心里紧张得直打鼓。刚走两步,老水牛突然发了疯似的甩头,大弟 “哎哟” 一声摔在泥地里,额头蹭出老大一块血印子。我抱着哇哇大哭的弟弟,又气又怕,一边哄着弟弟,一边回头瞪老水牛:“你咋就不听话呢?” 它倒好,耷拉着脑袋,连尾巴都不甩了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,像是在认错。回家路上,我心里七上八下,生怕爹妈骂,可老水牛一步一挨地跟着,时不时用脑袋蹭蹭我,倒像是在安慰我。这次意外,让我看到了老水牛偶尔的倔强,也感受到了它似乎能感知人类情绪的灵性。
岁月不饶牛,没过几年,老水牛就干不动活了,父亲决定卖掉。卖牛那天,它站在院子里流下浑浊的泪水,“哞哞” 的叫声里满是哀戚,听得人心慌。我爹别过脸,抬手抹了把脸,我娘红着眼圈,颤抖着双手摸着它的脑袋直抽泣,我和大弟拽着牛尾巴哭得满脸是泪,直到牛贩子掰开我们的手指,才看着老水牛慢慢走远,它一步三回头,那双大眼睛里蓄满不舍。我望着空落落的牛栏,心里很不是滋味,好几个晚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,总觉得还能听见牛棚里传来嚼草的声音。
没有了牛,七亩地的犁田活压得父亲直叹气。他考虑再三,咬咬牙又买了头小牛犊,瘦巴巴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。摸着它软软的耳朵,我知道,往后又有新盼头了。只是夜里做梦,总还能听见老水牛 “哞哞” 的叫声,梦里的草甸子还是那么绿,风里飘着野莓的甜香,而老水牛就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,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……(作者 彭姝坤)
一审:王宏毅
二审:欧阳亚辉
三审:刘郁鑫
总编:刘颂阳
责编:贺磊
来源:双峰县融媒体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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